“郝老道长确定能够说服得了恰那多吉到凉州见陛下?”
郝修阳笑了笑,有些神秘,反问道:“严相公可知贫道为何不停催促?”
“老道长催促也无用。”严云云道:“不是陛下不愿给吐蕃岁赐,而是实在没有这余力。”
“恰那多吉时年不过二十七岁,佛法造诣远不如其兄八思巴,为人亦无主见,尽快借此机会说服他,不算难。但若是面对的是八思巴,再难有机会招降。”
严云云,道:“郝老道长想要恰那多吉做的,只怕不仅是归附?”
“不错,贫道还想收他为弟子。”郝修阳倒也坦荡,“如此一来,道佛成一家,吐蕃安稳,天下更能安定。”
“能吗?”
忽然有另一个声音开口,道:“老道士想让我给恰那多吉用药粉。”
说话的女人一身黑衣,头上还带着黑纱,正是一直坐在角落里的阿莎桅。
事实上她一直在这里,只是没开口说话,让人忽略了她。
不得不说的是,这些年阿莎娩跟着郝修阳有事做,整个人终于没那么神神颠颠,说话条理清晰了许多。
“老道士不是好人,想要用药迷了恰那多吉的神志、听他摆布。”阿莎妮又道:“但我很难做到。”
郝修阳毫无惭愧,道:“你做得到。只要严相公答应收买萨迦派的大领主,他们就算看出来,也不会声张。”
严云云这才恍然大悟,明白郝修阳为何敢在李瑕面前保证能邀恰那多吉前来会盟。
再看郝修阳,不仅不惭愧反而指教起阿莎桅来。
“不必妄自菲薄,你那点苗疆秘术在八思巴那样的高手面前无用,但勉强对付得了恰那多吉。”
“恰那多吉?”严云云低声念叨着这名字,道:“陛下派了军情司随行,先了解了此人再谈,郝老道长不必心急……”
正说到这里,前方有一小队十余人的骑兵赶上来,大声问道:“敢问可是明德真人与严相公在?”
“何事?”
“吁!末将李丙,奉廉公之命前来转告。数日前廉公得知使团消息本欲亲来兰州迎接。然得到战报,闻元军主力已抵达甘肃西北边界星星峡,廉公遂星夜前往坐镇,遣末将率军保护使团往西宁州。”
“多谢廉公美意。”严云云并不抗拒,但还是作了提醒,道:“长安有一千兵力随行保护。”
策马走在马车边的李丙骑术极佳,双腿夹着马腹,双手又是一抱拳,道:“末将知晓,但西北局势特殊,还是需要熟悉地形的兵力保护。”
“何谓局势特殊?可是又有战事?”
“大大小小小的战事始终未停。”李丙道:“之前在宁夏路那边元军一直都试图回攻兴庆府。也曾经几次穿过沙漠至甘肃路,偷袭我方辎重。”
严云云脸色不由凝重了些,开始担心她携带的大量物资。
“不能堵住元军进入甘肃吗?”
“甘肃不像关中四塞之国,地势开阔,只能布兵于各个关隘、重镇,使大股元军不敢深入。至于小股元军,堵不住,但有末将保护,严相公可不必担忧。”
“我并非忧虑自己性命,而是此来西宁州需有安稳太平,方可收蕃人归心。”
李丙又道:“严相公放心,自陛下联盟西域后,元军主力已然西移。此次听闻忽必烈将其第三子封为安西王,挂帅征讨西域,甘肃局势已缓。”
“是吗?”
严云云重新坐回颠簸的马车上之后,摊开她的地图看了一会。
虽然不通兵事,但她有种奇怪的直觉,觉得忽必烈突然封了什么安西王,又命安西王率大军西进,是为了逼廉希宪西进应对。
因为什么呢?
为了派小股兵马来劫掳她的这些物资。
这念头很荒唐,元人显然不可能为了她这点东西这么做。
若真说出来,郝修阳肯定是要笑话她,但她就是有这种直觉,来自女人的细腻与不安全感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