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夜,汉中往南,米仓道上的红庙镇俘虏营中,一群蒙古俘虏正瞪大了眼看着前方在说话的全真教道士,眼中露出迷茫之色。
却见一个小个子的蒙人上前,双目一瞪,便大声道:“听得明白吗?先给我学这句话,腾格里汗……天可汗……”
“天可汗。”
便有一名俘虏用汉话问道:“胡勒根将军,在山道里,就是天雷砸下,击败了六万大军吗?”
胡勒根哈哈大笑,道:“对,就是这个意思,你很聪明,已经会说汉话了?”
“会啊,我会说汉话了。”
“那你明日不用去干活了,跟在我身边做事,好了,别打岔了,继续跟着道长们学……”
却也有几名俘虏低着头,心里暗骂了几句。
“叛徒,背叛了伟大的成吉思汗,咒你的子孙永远是奴隶……”
而就在俘虏营外,十余骑已策马奔至。
看守俘虏的守卫连忙迎上。
“郡王!”
“郡王!”
“带路。”李瑕翻身下马,径直向俘虏营走去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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六月初七。
一艘船只朔汉中而上,李曾伯立于船头,目光中泛思量之色。
自汉中收复以来,他是进入汉中官位最大、威望最高的朝廷重臣。
这次可谓是临危受命,须由他来遏制李逆之势。
当然难,陇西不受大宋统治已逾百年,要在这样的地方,于李逆眼皮子底下掌握住一支兵马,显然不易做到。
好在李逆名义上还是宋臣,汉中依旧有不少宋臣,要做的唯有先收这些人的心。
凭官职,凭威望,凭手段,尽力而为罢了。
但不知李瑕在汉中威望如何,其人能耐又如何?
“节帅,看样子,李逆……”
“平陵郡王。”李曾伯道,“有些话私下来说说无妨,进了汉中,须称他‘平陵郡王’。”
“是,平陵郡王似乎并未出城相迎。”
李曾伯点点头,打量着远处的汉中城,只见望江门码头上并未看到平陵郡王之仪仗。
想来李瑕并不欢迎自己这个阃帅。
“节帅,听闻平陵郡王自加封之后,唯独上表请求册封了侧王妃与侍妾,除此之外别无国事与朝廷言,许是沉迷女色也未可知……”
“也许吧。”
李曾伯话音方落,忽见汉江南边尘烟滚滚。
只一看,他便看出这阵势至少是两千余骑。
速度之快,声势之大……大宋根本没有这样一支迅如雷电,捷如鹰鹘的骑兵。
“太像蒙军了。”
李曾伯喃喃一声,眼中已有异色。
待近了,直看到那“平陵郡王”的旗号,他才放心下来,知道不是有蒙古骑兵袭扰汉中。
然而,须臾之后那骑兵列阵于江岸举旗欢呼,李曾伯又是脸色一变。
他眯起眼,赫然发现,岸边驻马高呼的骑士个个阔额高鼻,竟全是蒙古人!
已有不少随李曾伯而来的官员骇然色变,一跤跌坐在地。
“这这这……汉中失守了?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