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48章 国

/p>

  这也是他不打算用刘整的原因。

  他能从张柔保护学术、刘黑马为民求情、以前那些北地文人努力立汉制这些事上感受到一个类似的信仰――需要一个强大的国家来结束乱世。

  而刘整没让他感受到有这个信仰……

  因此,李瑕确实是在认真地问。

  他是真想知道刘整是否觉得自己“蠢得不可救药”了。

  这句话问完,刘整已是脸色涨红,额上爆起青筋。

  他不认同。

  且被这个“蠢”字侮辱到了,大怒。

  但因身为俘虏,无法暴起杀了李瑕,一时还未组织言语反击,只好握紧拳头。

  “风凉话说得够了!”刘整怒吼道:“不是我背弃国家,是国家背弃我!”

  ……

  在夏阳渡,刘整的二子刘埏面对宋军将士的诘问,激动地割掉了自己的耳朵,不愿多听一句那些未经历他人苦的人站在道德高处指指点点。

  刘整没有割掉耳朵。

  他不年轻了,没那么冲动。

  今日他来见李瑕,要保住长子、要保住嫡系,还带着某种不甘愿。

  不甘愿就此去死,还想一展才华。

  最后,被李瑕那认真探讨的神情激怒了。

  “是宋廷先背弃我!说克敌营通敌,但在克敌营通敌之前,赵方便已留下遗训要赵范、赵葵杀我们,你们从来就没把我们归正人当作自己人!”

  刘整说着,一把拉开自己的衣襟,显出伤痕累累的身躯。

  那些旧伤痕如沟壑,密密麻麻……

  李瑕也是上过战场的,一看便知这些都是二三十年的老伤了。

  也只有还只是小卒或校将之时,才能受到这么多伤,当了将军、大帅,有了精良的盔甲与亲卫,与小卒时完全不可比。

  从这些旧伤之间,仿佛能看到宋金争战之末、宋蒙争战之初是何等惨烈。

  “绍定六年,光化之战,随孟少保战金将武仙,大胜,俘敌七万,我随张将军阵斩武天锡,重伤四处;”

  刘整重重在胸膛肩膀上点了四下。

  “当年九月,葵州之战,我渡堑登城,先取信阳,伤七处。随孟少保杀入蔡州,亲眼见孟少保将完颜守绪尸体一分为二,灭金;

  端平三年,江陵之战,我们连破敌二十四座营寨,抢回被俘百姓两万,为此,身中两箭;

  嘉熙元年,黄州之战……

  嘉熙二年,襄樊之战……

  嘉熙三年,夔州之战……”

  一个北归人在二三十余年的战事间,从小卒成为将军,要受多少伤?

  刘整指点着身上的伤痕,愈发不甘、愈发愤恚。

  “你年纪轻轻就封郡王,而我为宋廷立的功、受的伤,比你多得多了!我每出谋划策即被否定,但有功劳即被隐瞒不发,凭什么再为宋廷效死?!

  直到我想明白了。箭滩渡我便是胜了又如何?能得到我该得的?反而恰是我保存实力,宋廷才不敢惩戒我……我如何想明白的?吕文德做得,凭甚我做不得?!”

  “……”

  刘整捶首顿足说了很久。

  最后,以通红的双眼瞪着李瑕,眼中犹有傲色。

  “说来说去,我可谓利剑,有人可提利剑荡平天下,有人只恐为利剑所伤。你李瑕可有孟少保之英雄气慨?敢执这把利剑否?”

  刘整不像是来求降的,反而像是来给李瑕一个承诺。一个“用我,可为你荡平天下”的承诺。

  李瑕腰间就悬挂了一把剑。

  他拍了拍长剑,却是道:“这不是利剑的问题,而是我们为何拔剑的问题。”

  刘整眼底隐隐有些希冀的目光,像是某种野心又死灰复燃,听到这句话,再次愕然。

  “我拔剑,志在建一个强盛王朝,给许多如你这般无根漂浮的人一个归属感。而你将个人荣辱看得太重,骄傲而固执。像一把只想沾血的剑,我怎么用?”

  “你不敢……”

  “我是不敢、或是不欣赏你,你心里清楚。”李瑕道:“从头到尾,你说的只有才华、委屈。你太傲,太固执,死不悔改。我不会用你。”

  一句话,刘整愈怒。

  他握着的拳头紧了又松,松了又紧,到最后眼中依然有不甘之色。

  “你不必诈我,我儿正攻潼关……”

  “你若愿意说服他们投降,我会给他们一个改过的机会;你若不愿,我去击败他们。此事你考虑,当然,等他们面对我的兵马了,他们也自会考虑。”

  李瑕又看了一眼刘整腿上溃烂的 -->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