房门口大声说外,外面的声音是一点儿也传不到里间里来。
任遇苏放下手机轻轻点头:“好,你说吧。”
明明只是父子之间的谈话,任绪却显得有些窘迫。他坐在椅子上,挺直的脊背却又好似屈了下去。话至嘴边,但半天吐不出来一句话。
任遇苏这才注意到他身上的西装有些皱,这令他有些吃惊。
任绪在他眼中一直都是一个一丝不苟的严父,他对自己的要求最为严格。每次出门的衣服都必须是由佣人洗好烫好,衣服平整到没有一丝褶皱。而今天他身上的衣服却布满了褶皱。
看样式,和昨天去老宅穿的是同一款。
这么想来,任绪可能从昨天到今天都没有换下过这套衣服,这是从前从未有过的事情。
他现在面对的,好似不是平常雷厉风行的任总,只是一个担忧自己儿子的父亲。
任遇苏不愿再想下去,他一时没办法消化掉太多有关于“父爱”这种东西。
他偏过头,闷声开口:“你有什么事情你就说吧!”
任绪踌躇片刻,温声道:“关于今天的事情,你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跟我说。”
闻言,任遇苏心里刚刚腾升起的温情消失殆尽。
他扯唇自顾自笑了下,继而又像是意识到什么,扯起的唇角又松了回去。
他最讨厌任绪一副公事公办打官腔的样子,虽然知道这不是他的本意,他心里也不是这么想的。但任遇苏就是厌恶,不然他们父子从前也不会见面就争吵。
“你能别用这一副腔调和我说话吗?”
任遇苏再次提出了抗议,就和以往一样。
只是这次,任绪并没有坚持的和他争吵,而是愣了一下,随即应下:“啊,啊,好。”
任遇苏的心里更复杂了。
“爸爸没有别的意思,我就是想这件事的受害人是你,想问问你的意见,”任绪顿了下,补充道,“不管你做什么决定,我都会站在你在这边的。”
任遇苏有些惊讶,但还是说:“我想做的决定?我的想法有什么用,任思辰的家人,爷爷奶奶,叔叔婶婶都会护着他的。”
“爸爸也会护着你的!”没等任遇苏说话,任绪便急匆匆地回答道。
任遇苏抬眸盯着他,他面不行于色。
但这是第一次,被人护着。
父子对望了半晌,任遇苏率先移开视线。
他手指抓着洁白的被单,指腹因为用力而泛起青白。他闷声道:“我没想过。”
任绪一愣:“什么?”
任遇苏咬着唇,垂着的眼睫不停发颤:“我没想过这些。”
“因为从来没有人会为我撑腰,所以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些东西。”
.
任绪没再说话,任遇苏没敢看他,房间像是被人按了静止键,他们俩一个被定格在椅子上,一个被定格在床上。
任遇苏深深吸了一口气,快速道:“这些事情你决定就好,我也没受什么委屈。每次受欺负我都有还手,我也不亏。”
这是一句安慰的话,任遇苏刻意讲出来给任绪听的。
其实哪能不委屈?这么多年每次都要莫名其妙的受人针对,他是一个受害者,他永远都是被迫接受这些事情,被迫参与他们的打架,被迫参与他们嘲笑的话题。
但他也不想太给任绪压力,他能说出那句话,任遇苏就已经很满足了。
任绪垂着头,放在膝上的手止不住的颤抖:“好,好。”
父子相顾无言,任遇苏侧躺在病床上,不知道怎么面对任绪。
窗外的树木已经长了新叶,任遇苏从没有在医院以这个角度去观察过一棵树。恍惚间,他想到了自己的妈妈林韶华。她像是一颗大树为站在树下的他遮光挡雨,庇护着他。
如果他的妈妈还在的话,如果林韶华还在的话......
他应该会在第一次被任思辰他们欺负的时候,就得到家人的保护了吧?而不是像现在这样,过了这么多年了,才等到这个迟到了很久的关心。
房间安静,父子俩谁都不知道该开口说些什么。
说来好像,在之前没有扯开他受任思辰的欺凌的纱布之前,他和任绪就算时常吵架,彼此之间的气氛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沉默。
任绪静坐了片刻,最终还是决定给彼此时间。
他站起身,让任遇苏着半个月在医院里好好休息,养好身体。
“学校那边我会给你请好假,但毕竟高二了学业上也耽误不得,我给你好老师让他来医院教你。争取让你在回学校的时候不会感觉落下太多功课。”
这属于正常对话和决定,任遇苏也没有异议。
任绪看着他,又道了一句:“好好休息,其他事情我会帮你解决好的。”
任遇苏颔首,他转回身子,目光跟随着任绪的身影一点一点往门口的方向挪动。
突然,他想到刚刚的那棵树:“爸。”
“妈妈当年是怎么离开的?”
他没有说林韶华的名字,也是第一次在任绪面前提起他的这个妈妈。
任绪几乎是瞬间就反应过来他口中的“妈妈”指的不是陈锦,是那个早早就离开他们的林韶华。他猛地转过身:“有谁和你说过什么事情吗?”
任遇苏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:“没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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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1、都一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