睡在烧得只剩架子的废墟里也能笑着与湘姐儿数星星,而不是哀哀地哭泣......她真的变了。
那个会软软唤他顾二哥的大姐儿,似乎在这三年间已全然不见了。
顾屠苏不知为何,心底一口气就这样泄了,他有些垂头丧气,慢腾腾地推着车走了几步,又回过头看去??沈渺姊妹二人已走入街市的人潮中,隐隐地有些看不清了,只不过她一次也没回过头,不紧不慢地往前走着。
他看了会,默然转过头推车进了小巷子里。
沈渺压根没把遇上顾屠苏放在心上,也不在乎旁人心中所想。
她还琢磨着自己这一单能挣多少钱呢!她与那谢家豪奴谈的价儿正是今日的卖价,一条排包8文钱,但她可以不加鸡蛋!这每条排包就能省将近一文钱的成本了!
如果能上门烤面包,还能省下炭火钱。
今日她做了五十五条红豆排包,两条给济哥儿带走,一条给湘姐儿吃了,她自个也吃了一条,还有一条照样送给了胖娘子,她便也礼尚往来还了一碗枣汤给湘姐儿喝。
其余五十条全都卖光了,几乎都是整条整条买走的,方才回家吃午饭的时候她与湘姐儿数了数,今日光红豆排包便一口气挣了四百文。扣除成本,毛利在三百文左右,加上手抓饼挣的,她今日利润将近八百文!
如果谢家那四百五十个排包的单子能接下来,她能一口气挣三贯!
三贯啊!这可是三贯啊!
沈渺想想都觉着美,走路都轻快了不少。
另一头,南城门守城厢军的值房附近,兰心书局里,济哥儿正埋头奋笔疾书。
兰心书局的掌柜姓周,是个瘦条脸,看着有些凶巴巴的老头,已经快六十岁了。周掌柜的妻子早早仙去了,他没有再娶,反倒一个人拉扯一双儿女长大。
但儿子早些年从军在兖州服兵役,后来便在那安了家,女儿则嫁去了洛阳。儿女日子过得还没他舒坦,他在儿子那住了两年,又去女儿家住了两年,最终还是决定独自回来,守着这个不大的书铺子终老。
他以早逝的妻子闺名来命名这间铺子,也是想着,只当妻子还陪着自个似的。
他没有儿孙在身侧,嘴上不说,心里便十分怜惜像沈济这样来铺子里看书的孩子。只要肯好好爱惜书页的,不是那等胡乱折书页,将墨水滴在书页上,他便准许他们交了钱留在铺子里抄书。
不过能开蒙就学的孩子,大多家中都富裕,他们年纪小又没吃过苦头没什么长性,多得是抄了两日便不抄的。唯有这个沈济,从前两年起便隔三差五过来抄书,他的字也不错,小小年纪下笔有力端正,因此,以往有时新的话本子上市,常有刊
印不及的时候,周掌柜也会特意让他过来抄几本挣些铜子。
毕竟雇这孩子抄书,总比雇那些自以为是的读书人要便宜多了。
周掌柜坐在高高的柜台后头打算盘,时不时瞥一下那沈济,时不时也环顾一圈,看铺子里转悠的,有没有人偷书的。
最终他的目光还是又落回到沈济身上,忍不住砸吧砸吧干瘪的嘴。
今儿沈济来的时候还给他带了蜜豆酥皮烤馒头,那味儿即便半日过去了,竟好似还残留在他口舌中,令他很有些回味无穷。
周掌柜是鳏夫带娃,辛辛苦苦了大半辈子,抠门惯了,一年到头也不会下一回馆子,如今他自个料理三餐饭食更是能节省便节省,烹饪起来时常不注意食物的滋味,对付对付能吃饱就行了。
今儿一大早,周掌柜睡眼惺忪起来,甭说早饭,这脸也没洗呢,先卸了门板开店,这孩子便抱着个藤编篮子坐在门槛上等着了。不知是不是等久了有些瞌睡,门板猛地一卸,这孩子还险些摔了个倒栽葱。
“呦?济哥儿啊!老长时间没见你了,今儿这么早。”周掌柜揉了揉眼把人放进来,心想这孩子今儿穿得倒是齐整,一身蓝地流水纹的衫子,针脚虽粗糙了些,但衣料瞧着便是新的,头发也束了起来,不像平日里自个梳的那般乱糟糟。
于是打着哈欠顺口又问,“你妹妹呢?今儿没带来?不怕你伯娘打她?”
“周阿爷,我来抄书。”沈济把怀里抱着的藤编篮子往周掌柜怀里一塞,一边把自个的笔墨纸砚拿出来,听见周掌柜后面的话,他低着头咳了一声,还是掩饰不住欣喜,“我阿姊回来了,把我们都接回去了,湘姐儿再不怕挨打了。
这话可新奇,周掌柜把门板都卸下来垒在角落里,转过头,奇怪地道:“你阿姊?你那个嫁去金陵享福不管你们的阿姊?她竟舍得回来了?”
“嗯。”沈济应了一声,已经踮起脚熟稔地找到了一本《增广贤文》,铺了纸找了张书案坐下,取了水碗慢慢地润笔,又添上一句,“周阿爷,我阿姊其实没有不管我们。”
阿姊刚走的那一年,他与湘姐儿还会时时提起阿姊,后来不知怎的,对阿姊的想念似乎在漫长无望的等待中慢慢化成了怨恨与愤怒。
但如今,阿姊一回来,这些也都烟消云散了。
“她的夫家可恶至极,我阿姊也吃了不少苦。不过她回来了,我们一切都好了。”沈济扬起白净秀气的脸来很满足地笑了笑,还指了指周掌柜搁在一边的篮子,“那便是我阿姊让我带来给您吃的,我阿姊亲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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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3、三更合一